【林秦】Dark chocolate「3」
前篇有轻微细节调整，从这章起案件加进来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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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涛自己的车还在半路上泊着，所以出门只能叫出租车，时间还太早，等了好久他才在大路上找到一辆肯载的车。
林队长直奔案发现场，从市里到城郊，并不是段短暂的旅程。他到的比秦明迟些，撩起警戒线走近案发现场的时候，秦明和大宝已经都在里面了。
「是被利器捅伤致死的，应该是刀。」大宝说。
「死亡时间呢？」
林涛这次的问题是由秦明回答的，他还蹲在尸体身旁，目光滞留在那条沾着暗红血液的裤子上：「初步断定，十二个小时之前。」
「我去那边看看。」林涛说。
才走出两三米，大宝忽然开口叫住他：「你眼球充血很严重啊。」
「晚上没睡好。」
林涛用手掌心揉了揉眼皮，毫不在意地转身走了，大宝扁着嘴唇，一副想不明白的模样盯着那个逐渐变小的人影看了一会，撑着膝盖弯腰半蹲在秦明身旁。
「他是不是失眠了？」
「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失眠了。」
「那你失眠了吗？」
秦明翻眼看她，白色的手套指了指尸体的裤裆：「生殖器被凶手割掉了。」
李大宝瞪大了眼，不可置信地彻底蹲下来，她不再追问先前的话题，而是对着尸体左看右看，牛仔裤的正中，裤链完好地扣着，正是血花的中心处，所有淋透下身布料的血液，应该都来自同一个中心，它不均匀地扩散，像有人故意用油漆泼上去的。
「杀了人，砍掉头还是可以讲通的，但这个凶手似乎对死者的脸没有一点兴趣啊，反而是对他的下体下手…」捏着自己的下巴，大宝神色里的不解成了莫测。
秦明也站了起来，目光仍然停留在冰冷死去的尸体上：「不管出于什么目的，他这样做我们反而更容易找到凶手。」
大宝点点头。
警戒线在小河周围圈住了不小的一片区域，林涛在四下转着，谨慎细微地搜索着蛛丝马迹，可绷紧的思维仍然敌不过睡意的侵袭，他一连打了两个哈欠，使劲地闭起眼睛来，再抬头望向朝向天空，眼前一片橙红，又好像有些发黑。
刚才那个机会，不适合谈个人感情问题，再等等吧。
从晚饭到现在，林涛只喝了一碗没滋没味的粥，他肚子抗议般叫个不停，它的主人却聋了一样。
「林队，」小黑低低唤了他一声，脚步轻盈地走到他身边，「我们周围只发现了一个护腕。」
「几点接到的报案？」林涛问。
「五点十分，报案人声称自己清晨开车路过小河的时候，实在太想去方便，但又找不到公共厕所，就想下车在周围方便一下，结果就看到河边躺着个人。」
「我知道了，」林涛的视线范围内，远处秦明和大宝虽然轮廓清晰，可人物都已经很小了，「把尸体带回去交给秦明他们处理吧，然后核实一下死者的身份。」
「是。」
小黑小跑着走开了，警员零星地散落在湖边，林涛又成了一个人，他慢慢地朝秦明那边走，眼睛却不看脚下，大宝正拉扯着秦明的衣袖，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，林涛看不清他们的表情，但他猜测那是盈盈的笑脸。
从前他从未觉得这样的场景有多刺眼，今天却像被烈日晃了眼睛，头晕目眩。
下一步他踩在一块被扔在地里的鹅卵石，石头滑动连着人一起向前蹭去，重心瞬间向后移动，却没有任何容他支撑的物体。
小黑听到古怪的声响下意识回头，却发现本来走在后面的林涛不见了，取而代之的是跌坐在地上的林涛。
「快起来，没事吧林队？」
「啧...疼疼疼，别拽我。」
他的手正按在杂草上，摩擦和搓动割破了他的手心，泥土沾在皮肤上。林涛捂着左侧的胯骨，摇摇晃晃地艰难爬了起来，打掉身上的土，小黑想扶他，林涛却摆手拒绝了。
「你先去，我一会就过去了。」
「林队，你行吗？」
小黑有些担忧，见人怀疑，林涛就想着把没事两个字变成画面展示给他，但才挪了一步，他就使劲抓住了屁股下面大腿根。
好疼。
「别逞强啊，天气转凉了，人的骨头会变脆，看着是摔了那么一下，万一…」他意识到自己的话带着点不好的诅咒意味，就不说下去了，「我找组里的人先送你去医院看看吧？我们这就把尸体搬回去。」
林涛还想拒绝，但腿上的肌肉疼痛，让他举步维艰，他的唇缝抿成了一条直线，终于是妥协了。
小黑到法医身边的时候，张罗着带走尸体，大宝没见着林涛，便开口发问。
「林队在那头摔了一跤，我让人先把他送医院查查。」
「这么严重啊？」大宝眼里划过担忧，她看向秦明，仿佛是征求对方的意见和寻求表示，却什么都没看见，「骨折还是骨裂？」
「这我哪儿能看出来，」小黑面露难色，「等医院的检查结果吧。」
「那，不然我们跟去看看吧，」大宝责怪地感叹，「多大的人了，还平地摔跤。」
小黑还没开口，始终沉默的人开口了，他没有对大宝说，好像这句话根本不必传达给她一样：「我们先回局里。」
「我没听错吧，这么冷血无情，你俩还算哥们吗！吃错药了吧你！」大宝不可置信地叫了起来。
「现在是工作时间。我们可以中午再去看他，如果没事，自然是好，即便有事，也是在摔倒的刹那就已经决定了的。早去晚去对于已成的事实不会有任何影响，但是死者不一样，他没有这么多时间足够我们耽误，一分一秒都要我们自己去争，他的冤屈，也要我们来洗。」秦明说的镇静，说得逻辑正确，一丝不苟。
湖边清晨的早风，吹的她浑身发冷，秦明也仿佛感到了寒冷一样，拉了拉西装外套的前襟。
「走吧。」他说。
林涛没什么大碍，医生说是肌肉挫伤，不要剧烈运动，休息些时日就没什么问题了，同时给他出血的手掌简单处理了一下，用雪白的绷带包扎了起来。
还没等到中午，林涛就从医院出来了，腿根的疼痛不迈大步已经微乎其微，他坐陪同警员的车，一路开回到局里。
林涛先是换了条裤子，便乘着电梯上了法医的解剖室，他不断吸气呼气，眼睛一刻也不肯离开一盏一盏点亮又熄灭的楼层，他还记得昨晚临睡前的踌躇壮志，一定要把秦明夺回来的决心，他攥了下夹克下摆，从打开的电梯门里走出去了。
林涛进屋的第一步，腿上突如其来的疼让他身体都歪了一下，他赶忙调整好走路的姿势，笑盈盈地进屋去了，只不过这一下疼，没有其他作用，唯一就是把他的决心给筛掉了。
大宝显得很惊讶，她迅速撂下手里的工具，迎着林涛走过去，想要扶他才发现自己满手是血，她把戴着手套的手收起来，略带窘迫，看得出这个姑娘还在为早上的事困扰。
「我们听小黑说你摔倒了，本来是想要跟去看看的，但是你知道…尸体的时间太宝贵了，我们经不起耽误。你没事吧？腿还疼吗？」
「小事！我当然了解，你怎么一副做了天大对不起我的事的表情，原来宝爷也这么多愁善感啊？」林涛调侃地随着李大宝朝手术台走。
「我跟老秦都可担心你了，摔跤可不是小事，尾骨挫伤那是轻的，重则尾骨骨折，还会影响生育！我们都提心吊胆着呢，尤其是老秦，我还没见他有担心过谁呢。」
大宝一连多次重复担忧，最后甚至把秦明提出来说事，他是怕林涛知道了事实会难受，就随口撒了个谎。可能秦明是个好法医，但不一定是一个好恋人吧。想到这些的时候，她突然有些难过，似乎是在为林涛不公，又似乎不是。
林涛还没说什么，秦明就将口罩摘下来说道：「由于生育的需要，比起男性，女性的尾椎骨更直，所以向后跌倒才更容易出问题：影响生育，影响情欲。」语毕，他边摘手套边看向林涛，「没事吧。」
这是两天里秦明第一次主动与他谈话，林涛甚至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：「就是挫伤而已，也不是尾骨，是腿，手上破了点皮，无伤大雅。」他收回展示给秦明看的右手，「尸体怎样？」
林涛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太接近手术台了，大概是那头站着秦明，他就像是磁石般被吸引着一步一步走了过去。一低头，他看见平躺在台子上血肉模糊的身体，大脑的排斥让他向后退了一步，用手挡住嘴偏开脸去。
「死者的生殖器被割去了，所用的凶器和多次捅进他腹部的是同一把，目前找到的，是掉在案发现场的护腕，和从死者口袋里发现的情趣物品。」
林涛盯了一会秦明，直到把他盯得不知所措，才和大宝交换了一个眼神。
「你也觉得从他嘴里说出这几个词很有趣？」
大宝嗯嗯嗯地点着头，像啄米的小鸡，林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，这恐怕是他最近两天第一次真的觉得好笑。
「这名死者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。」林涛说。
大宝惋惜地感叹：「凶手是死也要让他断子绝孙了。」
秦明从手术台侧边绕到林涛跟前说道：「现场还留下了另一种不属于死者的血液。」
好久没有这么近过了，林涛几乎感觉到了那些呼吸都喷在了自己脸上，他耳朵像突然被保鲜膜封住，无法识别远近。
见人无言，秦明视线下坠半蹲了下来，那只好看的手不偏不倚地停在他右大腿的后侧方，指间缓缓加力，那是他觉得酸痛的位置：「应该没什么大事。」
空气凝固在林涛周围，他像是被果冻封在了中央，余光里的大宝抬起手臂不知道在做着什么，太模糊了，她只有一个黑影。他眼里，单单剩下秦明低姿态仰头望着自己时候，那张俊美的脸庞和精致的五官。
这样惹人遐想的角度...
林涛下一秒就附上那只手的手背，但他又忽然意识到自己手心冰凉，像是要把它当做重大的秘密一样保护起来似的，他立刻抽回了手。
林涛为自己的思想而羞耻，秦明现在是别人的男朋友，他却在脑子里想着对他犯罪，林涛脸上淡淡的酸烫。他们公布恋爱关系之后，脑子里的一种声音让他过激地觉得就连碰一下秦明都是不应该的。
「林队！」小黑推门而入，「我们查到死者身份以及家属情况了！」
林涛还愣着，反应过来的时候，秦明都起身半天了。
「敲门！」林队长脸色立马阴沉下来。
「啊...不好意思，我太着急了。」
大宝窃笑了一声，发现有人在看自己，就轻咳掩饰，垂了眸眼。
林涛简单的告别后便出门去了，走路姿势有些小别扭，小黑帮他把没关的门带上。
「诶你去哪儿啊？」
林涛才出去一会，大宝见秦明也往外走，就叫住了他。
「我跟他一起去。」
「哎哟？」大宝怪声怪调。
「再把左腿也挫伤，他就有理由给自己请假了。」秦明编瞎话脸不红心不跳，「我去监督他。」
「噢，那你…加油！」大宝左臂和地面垂直，攥起拳头手肘向下压了一下，是惯用的鼓气的动作。
也许他是个好恋人，只是有些闷骚，而且更加正义罢了。大宝欣慰地想到。
秦明不予评论，出了门他还听见身后的嘱咐。
「小心自己别也跟着摔了哈！秦科长！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