卅川

 这是之前说好的假装情侣梗，有案件有日常，慢热，有私设，后面大概会有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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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期一的午后，阳光零零星星撒在地板上，办公室没有一点人声，脆生生类似坚果皮剥落撕裂的声音是它唯一没有午睡的证明，大宝目光一路跟着秦明缓慢移动，终于轻咳一声。

「秦科长，我问你个事行吗。」

秦明手势示意。

「你跟我们林队长，究竟有没有地平线下的故事啊？」

「什么意思？」秦明没停手里的活。

「就是，地下恋情呗。」大宝把没剥开的栗子皮吐在垃圾桶里，「偷偷幽会，你侬我侬？」

「想什么呢。」

她心里有答案，所以二者之间一旦出现差距，她就否定异端：「诶你这就不对了，这是逃避问题，我可是正儿八经问的，不告诉别人也就算了，我可是自己人哎，再者说，咱们天天在一块，我早就看出端倪啦，还有什么不能说的。」

「看来你不止鼻子特殊，眼睛也挺别致的。」秦明捧着盒子的双手停住，坦然看她。

这讥讽让大宝来了精神，她坐直身体，拍掉手上的栗子渣：「你敢摸着良心说自己真的不喜欢他？」

秦明换做单手托盒，轻拍两下胸口：「我不喜欢他。」

「有意思吗，秦科长。」大宝翻了个白眼。

「我是该说有意思还是没意思？」

李大宝站起来，拿起自己的瓷杯走去饮水机，水缓缓漫进杯子里，她开口说：「本来我也是不太相信，这种只在小说电视剧里的故事居然发生在我身边，男一男二这样那样…哎哟哎哟，下次你看过他之后，赶紧照照镜子，那个眼神，啧。这可不是空穴来风，物证齐全着呢。」

「同人文看多了吧你。」

大宝咽下一口水，瞪大眼：「天哪，你还知道同人文？我一直以为你这样的仙人不食人间烟火不沾小黄文呢。」

秦明没搭理她，拿起文件夹径直往门那边走去，身后传来赵大宝不甘心的追述：「喂，你要真不喜欢他，敢不敢跟我打赌！」

秦明饶有兴趣地停下脚步：「怎么赌？」

「就跟我假装五天情侣看他反应，我不信林大队长能没有动作，要是五天他真什么都没做，就算你赢！」

秦明没说话，大宝心里嘀咕了一下，赶忙补充：「既然你也说自己不喜欢他，肯定也不会介意和我假装情侣吧？」

秦明若有所思：「那我付出的名誉代价太大了。」

大宝差点把杯里剩下的水撒出来：「呸呸呸，你这人怎么说话呢，老娘才是亏了好吗，我一个黄花大闺女，转眼就有主了，万一哪个小伙子正想追我，还不都让你给耽误了。」

「那正好这买卖别做了，咱俩谁都不亏。」

「你这就是变相承认自己喜欢林涛！」大宝诈道。

秦明止步在房间的玻璃门前，他胸腔起伏，举起手里蓝色的塑料文件夹：「输了吃一个礼拜青菜。」

李大宝愣了一下，随即又一次险些将水撒出来：「YES SIR！赢了的人要吃三斤小龙虾！」

秦明听着声音变小的赌注兀自摇摇头，没走出十几步，赵大宝突然像一阵风一样冲到他前面，往楼梯跑去了。

秦明从后面叫她，走廊像一个空心筒，把声音拢进心里，一圈一圈地打旋，大宝的回答悠悠飘过来，拖着轻佻的尾音。

「买糖去！」



李大宝回来的时候秦明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去了，她拎着一塑料袋的糖果，连上二楼都要乘坐电梯，仿佛只有这样的出场才更气派。

「每人有份每人有份啊，随便吃！」

得知秦科长和他的新人助手李大宝处对象，林涛组的成员无一例外挂着一张匪夷所思的表情，对于自己的上司，他们多多少少知道点他和秦明的事，无非是些小道八卦，难辨真假，可现在亲耳听见的故事不仅没洗掉狐疑，反而多少平添了八卦兴趣。

「诶小黑，林涛人呢？」

「刚出去了，可能是去厕所了吧。」

「哟，这么热闹啊。」

说曹操曹操到，林涛踱着脚步从门口往里走，大家却在他出声的瞬间默契无比地安静下来，十几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，看的林涛心里发毛，他脚步沉重起来，挪动的距离也越来越小，最后终于停下来低头打量自己的鞋子，裤子，衣服，用手摸了一圈自己的脸，在确定眼睛就在眼睛的位置上，鼻子就在鼻子该在的位置上之后，不明真相地摊开双手。

「怎么都看我？」

大宝嘿嘿两声乐滋滋地贴上去，手拽着一左一右提高塑料袋，开口正对林涛：「喜糖。」

「什么喜糖啊？」这两个字让林涛有种很不好的预感，就像患病的膝盖总能在雨天到来之前预料它的将至。林涛偷瞄一圈办公室里剩下的人，没有聚光灯，大部分眼睛仍能锁定他，他咽下口水，故作镇定地调侃，「难不成是你和老秦…成啦？」

「不然还是你和老秦成了啊，傻。」大宝试探道，眼睛一秒都没离开林涛的脸，手里的塑料袋被她晃得哗啦啦直响，「快点拿啊，我手都酸了。」

自欺欺人被真相击垮，林涛脑子空了，仿佛语序排列句意分析是大脑做的最后一件事，然后它就被巨大的勺子给挖了出来，只剩下空空的脑壳。

多年为警，喜怒不形于色这点事不算难，他并不愿意承认这是事实，但祝福的话还是要说。

「恭喜恭喜，我都没发觉呢，神不知鬼不觉的，就成事了，可以啊这个老秦，撩妹技术见长了。」

所有人都在假装没有注意到这一男一女的对话，大宝之后的两个句子，林涛无知觉地嗯啊回应，手指尖触碰塑料包装，短暂的无知觉过后，麻痹像湖面的波纹一圈一圈向上涌来，不断震荡凝固的血液，让大脑重新认同身体的完整性，林涛突然像被电了似的迅速抽出了手。

食指上捏着的，是一块德芙的黑巧克力。

「就拿一块啊？还这么多呢。」

声音将他从恍惚里扯了回来，林涛把巧克力揣进夹克的口袋，快的像空手端热碗，碗底触桌后收手的速度，仿佛这糖是什么证据，而他是急于隐藏证据的嫌疑人。

「啊，那什么…我蛀牙，吃太多糖不好，剩下的你留着自己吃就行了，记得给老秦两块啊。」林涛笑着回答。

「知道啦。」大宝扁着嘴说完，凑到林涛耳边小声说：「今天我生日，晚上一起走啊，吃饭去。」

「生日？我没听你说起啊…」

李大宝还想说什么，敲门声打断了一言一语的对话。

门没关，外面站的是秦明，大宝歪了歪身体，从侧面看向这位不速之客，又朝他伸出五根手指。秦明视线擦着林涛肩膀而过，只和大宝交换了一个眼神，后者就攥起塑料袋，小碎步挪到了门边。

「走了啊，回见！」

林涛下意识点了头，他脑海里重复了一遍李大宝气声的告别，意外发现秦明自始至终没看过他一眼。他用拳头攥紧那块硬邦邦的巧克力，手心早就凉了下来。

为什么若有若无暧暧昧昧，却羞于启齿不肯表白？林涛眼睛黯淡下来，那他们两个人呢，是大宝开口的吗，秦明大概是不会主动说的吧。难道都是错觉，只是单箭头的一厢情愿罢了？

林队长脑子乱了，他习惯性回头，却与几只眼睛撞了对眼。

「怎么还看我，不干活了？」

林涛甩掉那些猜测走回自己的位置，一拽椅背，坐了下来。

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想想。



「心疼了吧。」大宝得逞一般地撞了下秦明的肩膀，把剥好的软糖塞进嘴里，势在必得地哼唧了两下，「现在认输我就少算你一斤小龙虾，怎么样。」

「结论下的也太早了吧。」

「那饭局上我可要放杀手锏了。」

「拭目以待。」

「我可是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眼神，忧郁里带着一丝绝望，不忍里还有那么一丁点仇恨。」大宝摇摇头，「真是苦了他了。」

「你文学渲染的水分太大了。」

大宝绝不承认除了惊喜，从林涛眼睛里什么都没看出来，她对此有些失望，因为这个打赌的背后是一份对自己判断的执着，只是两个人都还不知道拔苗助长带来的蝴蝶效应，一角冰山的深海之下，已经逐渐松动崩溃。

「随你便咯。」大宝说。

秦明学着她的样子耸着肩膀，手伸进桌上的塑料袋里摸出一颗糖来。

「喂，那是我买的！」

「喜糖也该有我的份吧。」

秦明低头，是一块黑巧克力。